--黃砂黑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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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一切都教給他了。”
“這是父親傳授的,說了你也不懂。”
主我愛羅和新希父子。
年下不逆。偶爾親情向。

全職ALL葉,火影新愛,中土LA。

【Legolas/Aragorn】All history becomes legend (1)

第一部在這→ @  @-黃砂黑砂-  

隨緣和凹三更方便閱讀全文。

阿拉貢中心。
私設如山。仍然影版為主。
不確定能不能寫出後續。如果有後續這就是第二部;如果沒有這就是番外。(目移)


簡介:他曾在黑门前坚守信念,今后也不会迁就于世俗的利与权。


(1)

一场暴雨正在倾泻。

这个季节的帕兰诺平原罕有雨水,第一个留意到远方有乌云聚集的人不敢肯定自己的判断。等到垦荒团的管理者们一致同意大雨将至,敲铃让劳作的人都回到遮蔽处,已经有点点水滴乘风袭来,砸在土地上形成深色的圆点。

“这个月份?这个时间?”营地中央的白色帐蓬下,一个男人仰头眯着被雨水迷住的眼,抱怨:“您认为这场雨正常吗,游侠大人?”

说话的人年纪尚轻,穿着便于行动的简单短袍,但是一口拖长的贵族腔调,与这荒地中人声鼎沸的营地格格不入。他的口吻同样有高高在上的漫不经心,不过他的同伴似乎不怎麽在意。

“我不了解此地的气候。”站在一旁的年长灰发男人回答,“这只是我第二次接近白城。”

“而我在这里长大。”年轻人说,“看啊,坦格因大人,雨幕甚至让我们看不见城市。她明明就在那裏的。”

“末日火山毁灭之后,气候可能有变化。”坦格因简洁地说,随即从对话里抽身,转头要求卫兵生火煮水并放入大量的姜块。“再提醒一次所有人,不要喝未煮沸的水。河水和井水不行,雨水也不行。”

年轻人酸溜溜的看着卫兵服从命令,分成两队离开。他自己出身于贵族之家,而坦格因只是......游侠。曾几何时,士兵会驱赶他,刚铎不欢迎这些北方流浪者,他们居无定所、行事诡秘,声称在对抗暗影却不肯效忠刚铎的摄政王......噢,这忤逆之举已被证实是最高贵的忠诚,既然游侠的首领是伊西尔杜的继承人,他们只能是失心疯了才会将长剑献给摄政王。

如今失落的人皇归来,埃莱萨王的名号传遍诸国,他的游侠也理当从荒野一跃至白城最顶端。一个国王正该以此奖赏忠心的臣民。至少在白城的贵族看来是如此。

“结果国王没有赐予荣耀,反而把他们打发来开垦荒地。”年轻的贵族在脑海里大声自言自语,“效忠他好像不是件有回报的事。”

好吧,其实他不在意国王是否提携老部下,他在意的是自己也在这个难民营里。

索伦败亡之后,魔多境内成千上百的奴隶得到解放。在失去的青春、肢体和心灵健康恐怕不会復原的现实下,自由似乎也无甚可庆祝,当国王下令让这些前奴隶在帕兰诺平原上自行建立新的聚居地,米纳斯提力斯的大多数居民都在羞愧中松了一口气──他们在攻城战中失去太多财产,没办法再负担一群残废的同胞。

人们以为国王会让奴隶自生自灭,等待他们被淘汰到剩下最强壮的倖存者。

埃莱萨王以行动证实他绝无此意。

荒地里出现了一个个帐棚和茅草与木头混合的小屋,前者是淘汰的军用物资,后者是简陋但尚可遮风避雨的暂时住处,被雇用建造它们的平民得到了粮食,迁徙至此的奴隶则在得知能住在裏头之后喜极而泣。

很显然,像白城居民一样,他们将自己视为会被抛弃的负担。在所有人之中,只有国王不这麽看。

不用赘言,国王的意见当然比所有人的都重要。他想救济难民,平民们其实很高兴,一个仁慈的统治者永远不会是坏事;贵族阶层不那麽高兴,因为他们被请求为这项良善事业提供支持。刚铎贵族的本分不允许他们拒绝,特别是在国王已经证明他能征善战,而且士兵狂热地爱他的时候。

年轻人不知道自己的家族捐了多少钱与物,唯一在意的是国王为管理难民创建了几个官职,由贵族担任,而那名单上有他。他极度不安与抗拒,因为正如他父亲所说:

“我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国王想让你犯错误,以削弱我们家族。我还没有机会了解埃莱萨王,儿子,但我用了二十年了解你。”

年轻人无可反驳,除非他能说自己得到这份职务是因为才能。如果他拥有这东西,凭他的出身早就在(摄政王的)宫廷里有一席之地了。

“我倒是想说埃莱萨王不会用这等手段对付他的臣民。”他想,“但我敢说我了解他吗?我只见过他一次呐。说到底,会觉得那样强而有力的男人心软仁善,很可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他对着大雨沉思自己的不安,没有留意周遭,没有听见马蹄踏在泥地里响亮又迟滞的水声,直到一骑快马分开雨幕,穿过整个营地急停在他面前。骑手勒马的动作传达出自信与优雅,是他即使练习到掌纹磨平也不可能拥有的骑术。

“你在做什麽?!”但这不妨碍差点被踏死的恐惧让年轻人背脊发麻,朝着骏马的胸膛大喊:“营地内不可以纵马!”

“原谅我。”骑手的声音从兜帽下清晰地传出,他滑下马,斗篷下有个人,因寒冷而瑟瑟发抖,男人扶着他,引导他到帐棚内的火坑旁,“这雨来得不是时候。我需要一些热饮!”

“我们正在煮姜茶。”坦格因说,亲自前往卫兵生火的地方。

如果年轻的贵族原本有意图要发火,现在他已经冷静了。名义上他是这个营地的负责人,实际上他事事听从游侠同僚的意见,既然北方人对不速之客没有任何质疑,在离开前甚至还隐蔽地行了个礼......嗯,那麽他也会礼貌平和,夹紧尾巴。

年轻人把马匹牵到一旁,没能从朴实的鞍具看出骑手的身分。他回去的时候,发抖的人已经裹着毯子安顿在火坑旁,这是一个老人,有满佈皱纹的脸和并不混浊的眼睛。骑手脱下老人浸水的鞋子,拉过另一条毯子帮他擦乾(年轻人心痛地看到那是自己很喜欢的一条)。老人抓住他的手,以长者的慈爱轻轻拍了拍。

“感谢你将我安全带到火边。”老者的声音相当有力,“请让这个老人照顾自己。”

骑手服从了,将毛毯留在老人手中,退开几步,转过身。

“原谅这突然的闯入,我原以为今天会有晴朗的天气。”他安静地说,“我们是被派来服务的治疗师。这是辛恩大师。”

他掀起兜帽,解下斗篷。

火光映照骑手的侧脸,阴影诚实而细緻地勾勒出轮廓的细节,被雨水浸湿的鬈曲黑发微微反射光芒,让人想起月光下的漆黑水面。这张脸凌乱不洁,但自有兼具优雅与粗放,适合被炭笔以黑白光影描摹的美。

──这是一个曾经有很多时间鑑赏艺术的闲散贵族下意识的念头。年轻人甚至会乐意为他作画。前提是他没有认出这张脸。

儘管只见过一次、隔着一段距离、而且几乎全程低着头,这张脸本身和拥有它的人都绝对让人难忘。

这是埃莱萨王

难怪坦格因朝他行礼。游侠不需要看见长相,凭声音就认出了这是他服侍多年的领袖。

“......”年轻人的嘴唇微微颤抖。为什麽国王会在大雨天出现在野地里,帮什麽「辛恩大师」脱鞋子?他那并不聪明的脑袋过了很久才迟缓地发出命令。好消息是,他没让吾王脱口而出;坏消息是,他的膝盖有自己的想法。

埃莱萨王及时伸手托住他,没让他真的跪下去。

“你的身体不适吗,米纳迪尔大人?”自称是治疗师的国王担忧地问。

“不......我没事。”年轻的米纳迪尔强颜欢笑。现在颤抖的换成他的胃,国王记得他的名字,很难分辨自己是惊喜多一点还是害怕多一点。

他们的动静让辛恩大师投过来治疗者特有的严厉而关切的目光。而埃莱萨王显然完全清楚他扶着的年轻人身体健康,只是被他吓得不轻。

“我们原本在前往西边营地的路上。”他解释道,其语气和小心松手的动作如同在安抚一隻精神紧张的动物,“不幸的是,如您所知,这一带实际上没有道路。在大雨中,沼泽般的泥泞迫使我们转向你的营地。”

精神紧张的米纳迪尔附和:“是的,没有道路,是的,都是泥土。真是可惜,历代宰相从来没有留意到道路的重要......嗯......”

“国王应该留意到这点,既然他想开拓新的聚居地。可惜他没有。”国王本人评论道。

米纳迪尔不知道自己应当贊同他(同时冒犯他),或是反驳他(并且维护他)。有时世事是如此不合理,它让一个伪装身分的人泰然自若,看穿真相的人却得汗流浃背、手足无措。

“泰尔康泰。”烤火的辛恩大师加入他们的对话,用责备但善意的语气说,“埃莱萨王的作为已经可堪做任何君主的榜样了。请尊敬他就像他善待我们。”

米纳迪尔用了比聪明人更长一点的时间想明白泰尔康泰是谁。「泰尔康泰」朝老人低下头,示意接受教诲,那张轮廓深邃的脸上噙着柔和笑意。米纳迪尔十分羡慕老治疗师,他不知道真相,可以不顾忌也不做作的讨埃莱萨王欢心。

这时坦格因回来了,带着一个飘出姜辛味的水壶,米纳迪尔差点要脱口问他为什麽去这麽久,随即意识到一点也不久,在几句对话里度日如年的只有他。

有六个陌生人和游侠一起回来。清一色穿盔带剑,雨水从头顶流到脚面,一看见米纳迪尔身边的男人就露出激动的神色。他们停在帐棚外,只有为首的那一个上前,行礼时还小心不敢让水溅到国王,“吾......泰尔康泰大师,在这样的天气纵马很有风险,请求您更注重自身安全!”

是了,我正在想他的卫兵在哪。米纳迪尔想。

“你们也都湿透了。”埃莱萨王叹了口气,接过水壶交给老人,低声说了句什麽,得到老治疗师的点头之后,回身朝卫兵们做了一个手势。“来吧,让我们先暖起来。你们的马有安顿好吗?”

他走出帐棚,男人们毫无异议的跟随他。卫兵队长落后一步。

他打量米纳迪尔,在僵硬的脸上读到惊恐和听天由命,由此知道米纳迪尔晓得泰尔康泰的真实身分。米纳迪尔哀恳地回视,想问这位尽职尽责的队长能否早一点将国王带回白城,但这对无言的交流来说太过复杂,难以传达,队长只是给了他一个半是警告、半是理解的怜悯眼神,就迈步进入雨幕中。

米纳迪尔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进一间小屋,那里有正在熬煮的姜茶,有火。

按照人不会在烤乾自己之后很快再进入雨中的逻辑,埃莱萨王‧泰尔康泰大师显然决定顺势将提供治疗服务的地方改为这个营地。

米纳迪尔忽然扑向坦格因,抓着他往外扯。坦格因吃了一惊,全凭自己是个足够老练的战士才克制住没有一拳砸在偷袭者脸上,疑问地跟着这个基本上可以评价为懦弱的年轻人走到一旁。

“坦格因!”年轻人压低嗓子说,“我们是朋友吧?不,我是说,我是个还过得去的人吧?你也认为我有尽力履行我的职责吧?”

灰发游侠一贯坚忍的脸上写满莫名其妙,谨慎地说:“我认为您是个好人,无论作为朋友或同僚。”

这算是他很少得到的高评价了,米纳迪尔的感激比他想像的还多一点,但不够让他停止恐慌,“你会这麽对国王说吗?”他紧盯着问,“不用帮我说好话,好吗?我不会索求这个──但是别让他失望!别让他对我太不满!”

坦格因的表情进一步的古怪起来,“你这麽害怕埃莱萨王吗?”

“我没有。”米纳迪尔瑟缩了。他想打自己一巴掌,如果他父亲在的话就会这麽做,“我对国王,只有尊敬和感激......”

“镇静,朋友。”坦格因叹了口气,“实话实说,其实你在我眼里是个被娇惯得太过的贵族子弟,阿拉贡会用比我更宽容的眼光看你。我有幸认识他许多年,他是你在中土最不需要畏惧的人。”

米纳迪尔没有说话。

“告诉我你为什麽怕他。”坦格因要求,首次用不那麽恭敬生疏的语气对他说话,“他会想要知道这个。他做了什麽让你们心生疑虑?”

“......一个驱使亡灵的人。”年轻贵族低声说,“还需要更多理由才能畏惧他吗?”

“亡灵已经安息,永远离开我们的世界。”北方人冷冷说,“而我希望你理解我们的国王在这件事情上冒的风险。”

“我当然知道埃莱萨王拯救了白城,我的家人、所有活着的人都受他恩惠──”

坦格因打断了他:“他并不确定自己可以命令亡灵。”

米纳迪尔看着游侠,一时无法明白他在说什麽。“但,他是伊西尔杜的继承人。他当然可以。不是吗?”

“伊西尔杜的第三十九代后裔。”坦格因说,“三千年足够历史变成传说,即使在杜内丹人之中也一样。只要现实与传说稍有出入,阿拉贡在丁祸遇到的就可能是一群愤怒的死者,对他怀有不亚于索伦对他的仇恨。我相信它们的报复会让死亡都显得仁慈。”

“噢。”米纳迪尔发出一个怪异的单音,介于恍然、困惑、怀疑与惭愧之间。

“你以为因为他的出身,他一切的成就,击败邪眼、重返王座、得到西方人民的追随──这些成就,你以为他只需要一挥手就能做到。”坦格因挥了挥手,吐字缓慢得像自言自语,但是双眼直视着他,“事实并非如此。他一次又一次选择走上黑暗崎岖的道路,最终才得以在白城与你们相遇。你知道他救了你们,但你没有看到他为何愿意付出这麽多,如果看见了,你就不会畏惧他。”

“你难道是想要说,因为他爱我们吗?”米纳迪尔忍耐不住,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想笑的,却不知为何完全笑不出来,“我不会质疑国王的品行与他的情感,但是在政治上谈论爱是一种过度浪漫化而且不负责任的假想......”

“相信我,昂蒂尔之子。”年长的游侠听上去已经失去耐心,却又保留了疲惫的宽容,“你们可以保留你们的观念,相信你们相信的,但不要以为阿拉贡会跟从它。他曾在黑门前坚守信念,今后也不会迁就于世俗的利与权。”

他停了一下,将一隻手放在米纳迪尔肩上,灰色的眼眸锐利且坚硬。米纳迪尔不得不分出一点点心神去想:亲族之间共享着相似的容貌。但埃莱萨王的双眸即使在最深的凝视中也柔和如一道银色的波浪......就像他真的爱他看着的人。

“我的意思是。”坦格因说,“停止害怕你们会因为不曾努力寻找失落的国王而被报复。无稽的恐惧只会让你们做出错误的选择。”

他收回手,走出帐篷,留下年轻的贵族在原处失魂落魄。他的双膝一软瘫坐在椅子上,差一点和它一起摔在地上。几乎已经被遗忘的辛恩大师走过来,弯腰严肃地检视他的脸。“你看起来真的不太好,大人。”

米纳迪尔喃喃敷衍:“我可能......太劳累了。”

“我能看出病灶在你的心里,年轻的大人。”辛恩大师的语气见怪不怪、老于世故,“很遗憾这不是我能提供帮助的领域。也许你需要和泰尔康泰谈一谈。”

米纳迪尔惊讶地抬起头,老人朝他挑起白眉毛,“你看见他的表情可不好看,而且到现在也没改善。啊,我早就知道他不会只是个治疗师。他的地位很高,对吧?”

不对。米纳迪尔想。是高。“你是如何看出来的,大师?”他勉强扯出笑。

“那样的气度与体格并不是过去这段艰苦年代的平民可以有的。我们不会那麽健康。”辛恩大师安详地说,“当然,很容易理解他为何要隐瞒身分,我们研习的技能毕竟不够体面。”

“您为何这麽说?我相信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会懂得尊敬能治癒疾病的人......”

“喔,在我帮忙止腹泻或接断骨的时候,人们确实会尊重我。”老人笑着说,“但是一旦听到我最擅长的是诊治女性,他们的脸色就变了。没错,就像您这样。不用道歉,没关係──你没冒犯我,年轻的大人。这不会比那些认为我想藉机侵犭巳妇女的指控更伤人。人们就是不懂,男人和女人拥有不同的身体,你不能把男病人身上试出的方法用在女病人身上,也不懂羞耻心在病痛面前只是一些要命的负累......”

“对不起,但您的意思是您今日此行的目的是女病人吗?”

“任何病人都会得到服务。”辛恩大师和气的摇摇头,“但我听说先来服务的治疗师回报他们对某些妇女疾病无能为力,那就是为什麽埃莱萨王徵求我这样的人。唉,希望泰尔康泰不会因为给女人治病遭人嘲笑,幸好这儿应该无人认得他。”

他佈满皱纹的年老眼睛意有所指,无声告诫显然认识泰尔康泰的年轻贵族保守秘密。

然而米纳迪尔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心思也不在此。

所有人都知道新王擅长医术,士兵们指着手术的疤痕自豪地说它出自埃莱萨王之手。在战场上拯救生命是荣耀的,而帮妇女治病并不是光荣的事,对一个尊贵的国王来说更像汙辱。阿拉贡‧泰尔康泰不需要在今天出现在这里,没有人期待他这麽做,没有赞誉会随之而来。他多半心知肚明,因此使用假名,但他还是来了。

凭米纳迪尔自身的见识与心性,并不能理解埃莱萨王在想什麽,不过他的记忆力没有问题,至少还记得同僚刚刚说的话。

──你没有看到他为何愿意付出这麽多。如果看见了,你就不会畏惧他。

“抱歉。”他忽然说,目光直勾勾的没有焦距,“抱歉,大师,我有一封信要写。是的,一封紧急的信......原谅我......”

他扑到桌边,从卷宗堆里抓起羽毛笔,往羊皮纸上写下墨迹淋漓的字。

致我尊敬的父亲......

 

******

 

昂蒂尔放下信件,对身边那些始终看着他读信的人说:“鯊了那个哈拉德人,放弃计画吧。”

在场的人其实都有预感,毕竟他们对“计画”从来没有多少信心。但是身为会议主人的昂蒂尔放弃得太过果断、太过轻松,他们反而升起不安。

“您确定吗,大人?”座位仅次于主人的男人率先开口:“儘管埃莱萨王的加冕盛大,事实上现在就是他最虚弱的时候,因为可见的未来里他的权势只会继续攀升,我们与国王的差距再也不会像今天这麽小了。在我们匍匐在德内梭尔的阴影下这麽多年之后......”

“我们拥有了重回统治地位的机会。”昂蒂尔截住那人的话,“然而代价是什麽?”

一片沉默,直到有人意识到这位老贵族是真的在询问。“国王的生命?”他小声回答。

“是生命。”昂蒂尔垂着松弛的眼皮,“不过是刚铎的生命。”

无人反驳,只有一些不安的窸窣声。

平原之战中,围攻白城的以奥克为主的邪恶生物被歼灭,哈拉德与昂巴的倖存者也屈指可数,这两个刚铎宿敌同时失去了信仰的主人和主力军队,与刚铎一齐进入无力对外征战的虚弱期。他们正在准备和谈,但所有人都明白,无论这场和谈的结果如何,休养生息之后战争就会再次降临。和平正在倒计时,或者说,和平时期的发展本身就是一场战争。

刚铎的其中一项优势是,人民在国王带来的希望中焕发出多年不曾有的活力。

如果再次失去国王,他们的绝望程度恐怕只有从黑语中才能找到相配的词彙。届时即使刚铎没有崩溃,也失去了所有在未来的战争中做好准备的可能。

“我们第一次聚集在这间密室里的那天就知道了。不是吗?”仍然是坐在次席的人开口,“我们不仅想重建家族过去的荣光,更是想逃避断后绝嗣的下场。德内梭尔拒绝国王回归,他的长子亲手杀了他,而埃莱萨王拒绝以弑父论处。你们谁敢说他不在意宰相的不忠?”

有人反驳:“那是因为德内梭尔做为宰相与人父失职在先──”

“而我们也失职了!”次席高声说,“政务上的不作为可以用德内梭尔大权独揽来解释,但是千年来不曾寻找王室,我们不是也以行动拒绝国王回归吗?你们谁敢保证埃莱萨王会宽容我们?”

“我。”昂蒂尔平静地说。

整张长桌的目光一起投向他,看见的是这位上了年纪的贵族一贯的刻板脸庞。

“有人知道埃莱萨王昨天去了哪里吗?”他问。

“我猜测您想说他前往城外的难民营地视察?”一个座位靠后,貌不惊人的男人说,“他还使用假名,为了隐瞒身分而没有带那个精灵同行。”

“正是如此。”昂蒂尔说,“但又不完全正确。国王不只是去视察,他还为营地里的居民进行诊疗──这之中,包括那些身患昂巴脏病的女人,据说他亲自为她们切除病灶。”

一阵抽气和低呼声响起,被昂蒂尔严厉的扫视制止。“我不打算谈论这种行为体面与否。”他说,“但我同意我独子的看法,我们可以指望埃莱萨王的仁慈。”

一段长得有些诡异的沉默后,有人说:“这听起来就像是米纳迪尔大人会说的,大人。但是一点也不像您。”

“我选择代价最小的道路。”昂蒂尔抚着手指上的家传戒指,“如果埃莱萨王的仁慈是假的,至少他愿意假装仁慈,那麽他必不会屠尽我们的家族;如果我们当真谋害他,数十年后哈拉德人捲土重来,他们只会杀到刚铎的最后一滴血流尽为止。”

“我们有可能被国王絞死或斩首。”老人冷冷说,“但我提醒诸位,奥克吃人肉,而哈拉德与昂巴人多年来与它们一起行军。当你们谈论埃莱萨王是真仁慈或假仁慈,你们打算怎麽描述这些野兽?”

几乎所有人都露出痛苦的神色,也许是为了黯淡的未来或想起了自己过往一生中曾见过的血月星画面。密室里一时间什麽声音也没有。

“我明白了。”次席抬起头说,“我会立刻处理那个哈拉德人。”

 

数天后,在从南方前往米纳斯提力斯的一条小径上,一名哈拉德人带着信鹰找到他的主人。“鸟儿自己回来了。”他报告道,“没有携带密信,也没有被餵食。看来哈基姆已经死了,刚铎的贵族终究还是选择和白树之王站在一起。”

“让人惋惜。”主人说。僕人低下头,知道主人可惜的可能是垂死的信鹰或流产的计画,总之不是哈基姆。

“没有关係。”眉目深邃的英俊男人用不会让任何人感到宽慰的冰冷声音安慰道:“我们会自己用王血染红刚铎人的白树。”

 

                TBC.


本文的設定裡阿拉貢沒有用泰爾康泰做家族名。這只是一個假名。
昂巴脏病=杏病。參考西方喜歡拿別人的家鄉取名的習慣。

假如有後續也不會是這章的畫風。這八千字心懷鬼胎在貢的視角可以濃縮成:
墾荒的進度不錯,法拉米爾,但我們需要修路。萊戈拉斯我回來了(っ´▽`)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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